遙想。家

今年喀什米爾的冬天創下30年來最低溫,連達爾湖的湖面都結冰了,可以在湖上面走來走去,還有人玩起冰上曲棍球,船也得要破冰才能緩慢前進,真可惜無法親身經歷難得一見的壯觀場景,但想想,要撐過如此寒冷的環境是很辛苦的,還是隔著螢幕遙想就好,總多一份美感。目前我倆預計4月回喀什米爾,已經買好機票從香港轉機到德里,但實際上會不會起飛也還不確定,無論如何,也該回去了,目前疫情似乎還看不到盡頭,但生活總是要繼續往前,與病毒共存已經變成後疫情時期全人類的共生模式,等不到結束的一天,就只能積極去面對了。

街頭百態 Life’s A Stage

雖然喀什米爾的街頭一天走下來總讓人灰頭土臉,街景也不怎麼令人賞心悅目,但,站或坐或走在路上的人們卻是那麼地醒目有戲,想拍照要很小心,一旦打擾到對方,就像導演喊卡一樣馬上停工,他們會看著你的鏡頭讓你拍完,然後目送你走開才又開始上工。

吉普賽孩子 Life’s not equal

斯里納加有不少從南印最窮的一邦來的工人和類似街友的吉普賽人,我常常遇見他們的女人抱著小嬰兒來到面前一臉哀像要錢,有時候我會給;有時候是他們的孩子,一身髒兮,面無表情,似乎早習慣流竄於人群間伸手,這是他們一貫的生存之道。齋戒的這個月是他們的豐收月,人們比平常施捨得更多。
人生來平等在印度像是童話,種姓制度雖然已廢除,但曾經的賤民依舊是賤民,用他幾千年來的技巧努力在底層求生。我看著這些孩子,也只能感嘆而過。

薩莉亞 Salia

薩莉亞是親戚的小孩,三歲不到,之前見過她幾次,在母親的悉心照顧下總是乾乾淨淨、白白胖胖、聰明乖巧。這次再見到她已隔將近一年,長大是必然,但頓時還是讓我對小生命的成長感到驚奇。薩莉亞一開門看見一群不熟識的面孔,大概是受到驚嚇,她小腳還沒踏進房間,馬上關上門快步逃開。後來進了房間也只窩在爺爺奶奶身邊,不管我們怎麼喊她也得不到回應,我看著她,心裏不忍,沒有了媽媽,薩莉亞不再像以前一樣讓人親近。媽媽離開後,她沒有一次哭喊著要媽媽,只要有人問起媽媽去哪了?薩莉亞便說媽媽在路上被炸死了!沒有人教她這麼說。

薩莉亞的媽媽在一天跟先生吵架後便帶走全數陪嫁的金子離開了,沒有帶上薩莉亞,聽說是愛上了別人。我們離開時帶走了薩莉亞的玩伴穆迪和艾莎,薩莉亞哭著要跟我們回達爾湖。

我不清楚媽媽的離去或刻意拋棄這件事在現在的薩莉亞的小腦袋裡留下了什麼印記,但一個生命中的最親突然間消失,連大人們都難以接受了,何況是一個在最需要母愛的小小年紀。每每想起薩莉亞,我心便糾結。

修補 Patching

雖然離6月的旺季還有一段時間,回來喀什米爾也沒有閒著。回台灣的那段時間,我和阿飛時常討論著回喀什米爾後要做哪些改變讓生活更便利、有樂趣,增進身體健康等等,期待著在台灣的舒適生活也可以在異地延續下去。不過,才回來沒多久,即使買了腳踏車也還無法享受騎乘的樂趣,紊亂的交通和滿天的風塵著實讓人失望卻步。現實和期望時常兩看不對眼,需要點時間才能取得各退一步的空間。

生活習慣也是一樣。在台灣鞋穿久了就丟了,衣服沾了洗不掉的污漬就回收了,甚至只是喜新厭舊。在這裡,褲子破了補一補繼續穿,鞋子壞了,找鞋匠修一修可以再撐一陣子。我說丟了吧,家人睜大眼睛看著我,如外星人般。生活真要各退一步,可以退多遠?